(上接10月20日三版)

四

　　民国33年(1944)7月25日，省农改所设“浙江省农业改进所驻松阳县办事处”，地点仍在所本部原址。

　　民国34年(1945)10月5日，由于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也由于曾在松阳开展农业改进的良好基础，省农改所迁回松阳，重整旗鼓，再展宏图，从广度、深度的结合上将农业改进事业推向更髙水平。

　　在广度上，全省各县普及多层次实体性农业推广组织，以利大规模转化农业改进成果。抗战期间，省农改所在敌后各县所设的“农业推广委员”均为条块双重管理的派出机构，在农业推广中只能起到计划、供种、培训、示范、检查等行政服务作用。鉴于推广农改成果归根结底要靠农户经济实体，民国35年(1946)10月，省农改所颁文责成各县成立实体性的“农产改良所”(简称“农产所”，下同)；并规定三项标准：第一，人事定额。《浙江省各县农业推广所概况》“人事”序称：“除主任及指导员遴选标准遵照院颁县农推所组织规程及补充要点办理，对于农推所职员人数本省另有规定，即一等县不得少于七人，二等县不得少于六人，三等县不得少于四人，四等县以下不得少于三人，且事务人员不得超过该所职员人数的三分之一”；第二，经费定额。《浙江省各县农业推广所概况》“经费”序称：“本年县农林经费省定标准不得少于合县经建经费的百分之七十”；第三，场地定额。《浙江省各县农业推广所概况》“场地”序称：“各县农推所场地之设置依照省颁规定标准至少须有五十亩，除供举办地方试验与繁殖优良种籽，并视场地之多寡划出五亩至二十亩附设苗圃，培育适合当地所需苗木”。经过半年努力，到26年(1947)4月，全省74个县普及“农产改良所”。由于战后普遍财政困难，各县农业推广组织除了经费低于省定标准，其他项目基本达标。据《浙江省各县农业推广所人事概况》，全省县级农产改良所编制内职员303人，编外雇员434人，基本适应农推事业需要。据《浙江省各县农业推广所场地房屋概况》，全省县级农产改良所自有和租赁水田共约1858亩、旱地共约1055亩、山地共约396亩、林地共约7231亩、苗圃23处计443亩，总计共约9672亩，各县平均场地面积大大超过省定50亩标准。在普及县级农产改良所的同时，省农改所还要求各县在条件校好且确有必要的乡(区)、保(村)农会成立实体性“农产改良会”(简称“农产会”，下同)，并将驻地松阳县作为健全三级农产改良组织的试验县先行一步。松古平原诸多乡(区)、保(村)农会积极申请成立农产会，广大农民主动要求加入农产会。如樟溪乡第10保(下源口村)叶森奶、刘耀霖等7人上呈申请书，文称：“窃民等为增加生产、改进技术起见，拟发起组农产改良会。俾资集体研究，兹定于六月七日上午七时召开成立会。除分呈钧核准予派员莅临指导！”又如竹溪乡农会第十四组(安乐山村)何永运、叶运德、潘荣与第十五组(瓦窑头村)何宗华联名呈文《为请求准予成立农产改良会由》，文称：“窃民等素充钧区特约农户，本年接受种植纯系1065号稻种。兹为求业务发展起见，定于七月十六日下午2时召开成立大会，请派员指导升格组织农产改良会，俾便从事改良增产工作，实为德感。”由于基层主动，农民积极，到36年(1947)底，松阳县三级农产改良会近50个，其中保(村)农产所约40个，足以辐射全县乡、村。由小可以见大。小县松阳尚且如此，全省实体性乡、村农产会该有成千上万，可以为大规模转化农业改进成果奠定坚实的组织基础和群众基础，提供丰富的物力、人力、財力。

　　在深度上，全面实行章程式科学管理制度，以更规范的运作发展农业改进事业。章程，是组织、社团经特定的程序制定的关于组织规程和办事规则的规范性文书，是一种根本性的规章制度，具有稳定性和约束。为了确保县、乡(区)、保(村)三级农推组织正常运作，提高优良品种推广效益，省农改所制定、颁发内容统一的《农产改良会章程》范本，共计十条：第一条定名，称：“___县___乡(区)___保(村)农会农产改良会(所)”；第二条宗旨，称：“推广良种良法，增加农业生产”；第三条区域，称：“本会业务以_______为范围”；第四条事业，称：“(一)关于各种改良种籽之繁殖推广事项，(二)关于各种农事改良方法以及病虫防治之示范应用事项，(三)关于各种优良禽畜之繁殖推广事项，(四)关于各种蔬菜、果树、园艺之改良推广事项，(五)关于各种农林产品之加工、制造和农村副业之改良经营事项，(六)关于农场经营之改进及其产品之联合运销事项，(七)关于繁殖、推广、贷款三者合办事项，(八)其他关于农林事业之改进增产事项。本项业务举办时如对外发生借贷关系，由全体会员连带负责”(各单位可从实际需要选用若干事项)；第五条会员，称：“凡居住本区域之农会会员均得加入本会为会员。会员自请出会，如有违反本会章程、决议或其他不法情事，均得报告会员大会通过后除名”；第六条职员，称：“本会设干事三人，候补干亊一人，由会员大会选举之，并得由干事互选常务干事一人，主持日常事务。另得设办事员处理文书、会计、出纳、事务、调查等事宜”；第七条经费，称：“本会经费由乡(区)农会拨用，如因业务上之需要时，再由本会会员自筹之”；第八条会议，称：“本会每月举行会员大会一次，必要时召开临时会议”；第九条备案，称：“本章程经会员大会通过后报由乡(区)报转县(市)政府备案并通知农业推广所”；第十条修改，称：“本章程如有未尽事宜，由会员大会修改之，并报由乡(区)农会核转县政府备案”。由于章程范本言简意赅，宗旨鲜明，业务明确，职责清楚，易读易懂，因此深受农民拥护和欢迎。以松阳为例，全县近50个农产会在成立之前先用章程范本统一思想，再从实际出发制定本会(所)章程，经大会通过即立为本会(所)法律，会后付诸实施，依章办事，违章必究，风险同担、利益共享，从体制上确保三级农业推广组织的稳定性，从机制上确保三级农业推广组织管理的科学性，从业务上确保三级农业推广组织的一致性，收效良好。据民国36年(1947)度松阳县农产推广所《工作总报告》，全县推广“繁殖纯系6506、5575早籼13亩，收成稻种4220斤；推广纯系稻种7360斤，种植面积1460亩，平均每亩增产20%，共计增产116800斤，并协助辅导区收购系稻种300担；推广纯系17号小麦741斤，扩种面积748亩，平均每亩增产18%，共计增产29090斤，并协助辅导区收购纯系麦种150担；推广钙磷化肥53781斤，施用面积3585亩，每亩增产约100斤，共计增产36375斤；指导农民利用绿草制作‘堆肥’，施用面积2100亩；推广种植美国甘蓝、胡萝卜等10多种莱籽，共计2383亩；推广施用谷仁栗生(音译)农药，其中647亩以防治大小麦腥黑穗，153亩以防治菸草蚜虫；推广燃火诱蛾200亩，以防治晚稻蟆虫和浮尘子；推广施用烟液、砒酸铅、砒酸钙共计159亩，以防治蔬菜蚜虫，卷叶虫；引进推广桑苗40000株，种植面积6666亩；办理二批农业贷歉，共计9000万元(法帀)。”见微可以知著。由松阳看浙江，全省县、乡(区)、保(村)三级农产改良会都以章程为思想指南，为行动纲领，为业务工作内容，为检查考核标准，实现了组织法人化(经济实体)、管理自主化、运作规范化，从而使大规模推广农改成果实现良好的规模经济效益。

五

　　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省农改所实行“立足松阳，面向全省”战略，必然使其立足之地松阳先受益、多受益。确实如此，省农改所对松阳人民惠顾频频，垂爱多多，泽霈普施，尤其在指导松阳发展“二粮三叶”(“二粮”指稻、麦，“三叶”指茶叶、桑叶、烟叶)方面，真可谓鼎力相助，可歌可泣。其显赫业迹，已然彪炳史册。

　　关于稻麦。松阳素为“处州粮仓”，却因沿用陈旧耕作制度而增产潜力几尽。《松阳县志》(1996版，下同) “粮食生产”载：“民国27年后，省农改所在项弄稻麦繁殖场试种两季连作稻获得成功。……次年，收获⒌38万亩，总产万斤，较上年增长1⒉7%。”又载：在省农改所悉心指导下，“民国28年，县中心农场选出浙农早籼6505号、5575号，浙农中籼1号、10号、2777号以及老鼠牙、龙凤尖等，推广种植，直至50年代初。”又载：“民国27年3月，省农业改进所会同县政府在古市设立县中心农场，有农30余亩。次年2月，设竹溪、大岭脚及界首三处繁殖场，有农田60余亩，从事良种试验及繁殖。……28年，推广纯系水稻19⒈26亩、纯系9号改良小麦59⒍6亩。30～37年，累计推广改良稻⒈25万亩、改良麦2200亩。”又载：“旧时县内沿用水秧田育秧，易烂种。民国28年，在省农改所帮助下，县中心农场示范推广畦宽4尺的合式秧田。到50年代初，全县合式秧田占80%。”又载：在省农改所帮助下，“民国28年，经县农业推广所试验，以改良小麦浙农9号、浙农17号为当时主要推广品种。到一九四九年，全县改良小麦种植面积⒋13万亩。”

　　关于烟叶。松阳烟叶由清康熙年间闽省安溪、永定、泉州人士为避“三藩之乱”迁徙传入，品种有蒲扇叶、牛舌尖、尖刀叶、小叶烟等，由日晒而呈红棕色，称“晒红烟”。道光年间，松阳晒红烟已作为大宗商品行销金华、宁波、上海等地。如何使烟叶增产提质？省农改所多管齐下：其一，引进良种。《松阳县志》“晒红烟·品种”载：“民国27年，省农业改进所引进萧山烟、新昌烟。”“晒红烟·烟厂”载：“民国27年，浙江省农业改进所在松阳引种美国烟草(烤烟)。”其二，改进栽培。《松阳县志》“晒红烟·田间管理”载：“民国27年，省农业改进所在松阳农场进行“打顶摘心”试验(使每株保留的16～18片烟叶片厚叶大)。其成果延用至今。”其三，制雪茄烟。《松阳县志》“晒红烟·烟厂”又载：“(民国)29年，(省农改所)建浙东雪茄烟厂，从业人员80余，生产‘明牌’雪茄烟。……另有雪茄烟手卷户10余家。”“浙东雪茄烟厂创于民国29年，址西屏镇南门，后移址东阁街15号，经理李白时，盛时有职工200余人。所产雪茄烟有“龙牌”“明牌”“欢喜”牌、加料“欢喜”牌。型号有大、中、小，品质优良，畅销一时。”省农改所创建浙东雪茄烟厂，带动一批松阳能人相继办起“大中雪茄烟”“松阳(雪茄)烟厂”“松阳供销联合社雪茄烟工场”“黄圩雪茄烟厂”“古市(农商)联合社雪茄烟工场”“胜利雪茄烟制造厂”。后均于民国31年8月因日军侵占松阳而破产倒闭。抗战胜利后，在省农改所支持下，松阳烟厂复业，更名“振东雪茄烟厂”。《松阳县志》“晒红烟·烟厂”载：“振东雪茄烟厂，始于民国35年，其前身为‘松阳烟厂’，址西屏镇北街44号，郭兴隆烟行独资经营，有职工30～40人，所产‘战士’‘松阳”牌雪茄烟行销省内诸县及上海等。一九五〇年歇业。”松阳烟草业及其加工蓬勃发展催生岀众多烟叶商行，其中上规模的有“郭兴隆”“金达三”“恒源兴”“罗萃泰”“同心和”“协茂”“徐德记”“李德盛”“刘辅记”“处属烟叶运销处”等。由广大烟农、众多烟厂、烟商组成的烟草行业成为松阳财政的主要来源。《松阳县志》“晒红烟·购销”载：“(民国)34年，全县货物税总额4088万元(法帀，下同)，其中烟叶税236⒍5万元，占5⒍91%；35年，烟叶税额2820万元，占货物税总额的4⒛78%；37年1～4月，烟叶、烟丝税额792⒍75万元，占同期货物税总额的7⒊76%。”

　　关于茶叶。旧时，松阳茶叶零星生长于菜园之角，坡地之边，少成片茶园，以下街茶、卯山茶、横山茶为上品。民国25年，全县种植茶叶面积约3500亩，总产1166担。省农改所改出松阳茶叶生产新面貌。《松阳县志》“茶叶”载：“民国28年，省农业改进所在水南乡横山村设示范茶场，垦荒50亩，栽茶3万余株，示范”栽培、采制新技术，试制、推“龙井”“红茶”等品牌茶叶。29年，茶叶总产达2200担。”省农改所《关于丽水、松阳、遂昌三县茶业调查报告》称：“民国30年，松阳年产(商品)茶500余担，约值8000余元(30年帀值)。据载，除松阳略有精品茶，当时邻县还鲜有呢。”省农改所在松阳的兴烟之举不仅功在当时，而且利在久远，以至与当今松古大地一片茶绿，号称“全国茶业之乡”“最大茶业集散地”“茶业市场睛雨表”，成为松阳农村独尊独大之主导产业不无缘由。

　　关于桑叶。松阳平原农民素有在田头地角滩边种植桑树和采桑养蚕缫丝织锦的习惯。桑树主要有湖(州)桑和本地野桑，大多分散自长，少有片植成林，效益低下。这种落后状况，省农改所在松阳期间始有改变。《松阳县志》“蚕桑”载：“(民国)28年，省农业改进所在佳石乡(现赤寿乡)界首村建蚕种繁育场，有桑园百余亩，饲养繁育“华六”“华七”“洽种”等蚕种。30年，省农业改进所在古市开垦桑园192亩，植桑苗53200余株。35年，定松阳为“新蚕区”。36年，县蚕丝试验场筹备处繁殖春用蚕种1514张、秋用蚕种342张。”8年间，省农改所将松阳蚕桑业引向园林化、工场化的规模经营的新道路，影响深远，以至于1956年设“松阳县蚕桑委员会”，新辟桑苗基地200亩；1960年，桑园面积达6179亩，产茧1⒉40吨。1982年，蚕桑5536亩亩，养蚕种5930张，收购蚕茧17⒉35吨。1985年，创办丝厂，最盛时有职工495人，固定资产26⒍81远，年产丝织品1⒋54万米、白产丝3⒊2万米，产值63⒏73万元；992年，蚕桑9861亩，共养蚕种18508张，蚕茧总产587吨。

　　除以之外，省农改所为发展松阳林业、畜牧业也是大挥手笔，业绩不凡。《松阳县志》“林业·采育种苗”载：“(民国)27年，省农业改进所在城北太保庙边建苗圃10亩，育苗木⒋66万株。28年，育苗⒏70亩，并从外地调来油桐种子3000斤，发给山农种植。至35年，年均育苗⒐82亩，有胡桃、刺槐、侧柏，红豆、乌桕、马尾松、刺杉、桑苗。”《松阳县志》“畜禽生产”载：“民国27年，省农业改进所以大约克猪改良松阻土种猪，杂交出一代猪毛色多白，农民视白猪为不祥。次年3月，用盘克猪改良松阻土种猪，(杂交出一代猪)推广民间饲养。是年，省农业改进所饲养纯种约克猪、盘克猪、抗病育种猪，免费供给特约农户饲养。30年，生猪饲养⒈23万头。至35年，共推广良种猪264头，是年饲养8691头。1949年，生猪饲养⒈69万头，存栏⒈08万头。”

六

　　民国38年(1949)1月，省农改所来不及举行建所十周年庆典，就奉令匆匆忙忙地迁往杭州。松阳人民依依不舍，挽留不住，唯有感激不已。

　　省农改所水利工程队曾于1938年7月在赤寿乡楼塘村附近仙岩山脚建成一座垻高6米，库容量⒍8万立方米、灌溉面积20多公顷的水库，可解下游300多亩农田抗旱用水问题，一开松阳乃至整个瓯江流域人工蓄水工程之先河。为不忘其功，当地人民在仙岩水库大垻上立碑，上书：“仙岩蓄水库 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夏建 浙江省农业改进所水利工程队建造。”

　　省农改所专家们曾经足迹遍及松古平原所有乡、保(村)农产会，不吝指教。在省农改所成立十周年之际，王村、石门、河头、水南、瓦窑头、安乐山等六个农产改良全体会员联合制献锦旗并附文致敬致谢。文称：“本会等自李钧区派员组织成立以来，关于良种良法之推行时承派员指导，对粮食增长俾益良多，农民生活得渐改善。受惠之余，感激莫名。兹特联合敬献锦旗两面，藉志勋迹而申谢忱。又自抗战以后，浙江省农业改进所即在本县成立，在战时环境险恶万分，对农业改进仍能继续推行。本县农民诸承教导，获益尤多。兹逢成立十周年纪念，本会等缅怀恩泽，虽已远迁杭垣，仍感不胜依驰。兹特联合另献锦旗一面，敬请钧区代为转呈，用申贺忱，以表勋劳。”

　　然而，松阳人民对于省农改所的感恩，更多的表现为内心的无尽的默默思念；对于省农改所的功德，更多的铭刻在心底的巍峨的历史丰碑。

　　杭州解放前夕，浙江省国民政府建设厅逼令省农改所迁往台湾，并限期把重要设备物资运走。莫定森等人千方百计敷衍了事，明里将次要物资装箱、贴封、起运，暗里将贵重仪器设备、试验材料隐藏起来，在紧急关头秘密避居在灵隐寺附近友人处，静待杭州解放。

　　杭州一解放，省农改所以新的面貌恢复工作。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次月，莫定森调任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农业部粮食生产司副司长。

　　1951年1月，浙江省农业改进所改名为“浙江省农业科学研究所”(简称“省农科所”)。

(完)

　　本文参阅资料：《松阳县农业推广所档案全宗》《中共松阳党史》(第一卷)第六章第二节、刘河洲《莫定森生平》、夏宝林《浙江省农业改进所在松阳》、毛培林《省农改所以科技助推农林业发展业绩可歌》《浙江省农改所与松阳烟》《浙江省农业改进所与松阳茶叶》、何为松《浙江省农业改进所内迁的记忆》、其它。

作者：陆宝良 来源：松阳新闻网 编辑：叶跃明 吴胜 时间：2018年10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