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法善和卯山仙茶

浙西南群山怀抱中有处“桃源”胜境，从卫星遥感地图上看，恰似浙江大地的一只腰子，通常人们称之为松古盆地。境内阡陌纵横，良田万顷，民风古朴，传说神奇。现在被列为国家级森林公园的卯山，就坐落在松古盆地西部的古市镇东约两公里的地方。它被当地老百姓奉为仙山。山形和日本的富士山相似，状如巨乳，耸立在松古盆地上。虽无富士山那么高，但也非常雄峻。这里的传说很多，最为广泛流传的，莫如叶法善和卯山仙茶的故事。

传说，叶法善是位得道成仙的道士。史书上也有记载，他家世世代代都传道教。而使他名扬天下的，是他的道行法术。

叶法善常常用自己的法术济世救人。有次他到扬州，正遇长史夫人的肚子患病，叶法善用剑把她的肚子剖开，挑出一个肉瘤，不痛也不出血，刀口缝上后用卯山茶水擦涂，没过多久，病就好了。有次给人医眼睛的毛病，叶法善用卯山茶水多次擦洗，居然也被医好了。

消息传到皇宫，唐高宗马上宣诏叶法善入宫。

不久，京城瘟疫流行，叶法善每日用米十多石，取卯山仙茶配制成药粥给京人驱魔治病，不少人都起死回生。宰相姚崇的女儿、张尉刚病死的夫人，也被叶法善救活了。这下，叶法善更是声名大振。

当时，唐高宗下令召集各地道术之士，一起来炼长生不老金丹。叶法善进言：“金丹难以炼成，白白耗费资财，又损皇朝之威，请核真伪。”唐高宗便叫叶法善去验证，结果有九十几个假道士灰溜溜地出了宫门。叶法善又在东都凌空观设坛醮祭，京城很多老百姓争相前往观看。一会儿，好几十个人自投火中。旁观者大惊。叶法善说：“适才之众皆中邪，为鬼魅所惑，吾以法摄之，使附于其身之鬼魅葬于火。”之后，叶法善给每个病人一个小包，叫他们时刻放在口袋中。没几天，那些人病都好了。他们病好后，都感到奇怪，打开那小包一看，原来是一些茶叶和大米。

“取酒来！”皇上摆酒宴赏赐法善。饮酒正酣，皇上发现叶法善酒量惊人。见法善喝了一斗酒还是面不改色，神情自若，便问：“仙师何以善饮？”叶法善端起一把紫砂壶说：“启禀皇上，贫道逢饮酒则以茶相佐，固无醉意且平日所饮皆茶也。此壶产自宜兴，此茶乃贫道手植之卯山仙茶，此水乃卯山之仙水。仙水为东海龙王所赠，所沏之茶，解酒醒目，世之稀也。”皇上越发称奇，说：“仙师有此稀世之珍，可奉朕及众爱卿品之？”叶法善道：“请恩准贫道取之，须臾即回。”话音未落，叶法善身隐，宴厅内一片啧啧称神。

皇上和众公卿还在惊诧，叶法善已归。见他带了两件东西，一只叮当响的葫芦，人们以为是酒；一只小陶罐，自然是卯山仙茶。皇上巴不得马上喝到仙茶，对身边的一个小黄门（小太监）说：“快快沏来！”“且慢！”叶法善举着葫芦说，“当以此水沏之。”皇上疑问：“何故？”叶法善说：“此乃卯山仙泉。仙茶须以仙泉沏，泥盏胜却夜光杯。”随后，叶法善告诉小黄门水烧至九成开就行，用白瓷杯沏茶。

“启禀皇上，”宰相姚崇胀红着脸说，“臣喉不慎为鱼刺所鲠，容臣先退可否？”

“仙师有何妙法？”皇上转而问叶法善。

“待上茶即可祛之。”叶法善笑道。

一会儿，茶上来了。叶法善端起一盏茶水，口中念念有词，食指在茶水上画着符，口中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后奉茶于宰相，喝毕，问之：“何如？”宰相走到叶法善面前作揖道：“谢叶仙师解之，已无鲠。”在坐的都长舒了一口气，对仙师和仙茶赞赏有加。在茶水上撮符念咒去鲠，松阳民间俗称“测飞字”。皇上当场下诏，以卯山仙茶为贡茶。

御宴散去，小黄门整理宴厅，发现法善坐椅下一片水汪，闻之，乃酒也。

闲话休叙，转眼间已到玄宗朝。叶法善时而入唐宫，时而在山中，自由地过了几十年，常思忖该为自己料理后事了。

“启禀皇上，”叶法善说，“贫道年事已高，逾百又四矣。今四海来归，番夷臣服，吾当乞骸骨，还乡修真。奈何卯山道观年久失修，贫道视之，非安于内。”

“仙师既立先帝冥助之功，又何忍离朕而别？”唐玄宗一片深情相挽，“莫非朕怠慢仙师欤？”

叶法善笑道：“皇上亦知叶落归根，今贫道惟愿从何而来归何而去，不必强留。”唐玄宗知法善去意已决，便亲书“淳和仙府”四字，并一口大钟赐与。

叶法善谢了皇恩，用拐杖一挑，把那一千多斤重的铜钟挑回了松阳。见过此钟的都说，钟顶有个凹陷，那就是叶仙师用拐杖挑而所致。谁知后来这铜钟被盗卖。武义延福寺的慧觉禅师慧眼识货，以化缘所得千两白银购买了此钟，这是清末轶事。不信，你到延福寺看看，那钟还挂在寺内的厢房里。

延福寺还有一件奇物是“丁丁碑”，可惜那是清代人的仿品。

这“丁丁碑”是怎么回事？

原来也是叶法善的杰作。

叶法善造好了淳和仙府和钟楼之后，又想在自己的祖父叶有道的墓前立个碑。那么碑文叫谁来写？这难不倒叶仙师。

叶仙师与当朝书法家李邕同为唐玄宗所赏识，李邕极是多才，既能作文，又善书法。但时为栝州刺史的李邕自恃为高祖李渊之曾孙，心中不喜欢叶法善弄术，恐其眩惑君心。叶法善执李邕前日所作碑文，求他一写，李邕再三推辞，说道：“吾为文已悔之，岂可又书之？”叶法善笑道：“既若此，贫道今不勉强，后会有期”。这晚叶法善乃于密室中，在香案上陈设一香炉卯山干茶，插一柱香，又在书案上摆好纸墨笔砚，至三更时分，仗剑步罡，焚符一道，口中念念有词，把令牌一拍，只见李邕忽从壁间步出。叶法善亦不同他言语，只把剑来指挥，一面令其搬弄纸笔墨砚书写碑文，一面使道童剪烛磨墨，冲泡卯山仙茶伺候。须臾之间，碑文写完，在书写年月到丁字时，突然公鸡起鸣，天大亮，李邕倏然不见，留下了未完成落款的碑文字迹。第二天，叶法善亲往李邕府上拜谢，以其所书示之，李邕看后，惊得目瞪口呆，通身汗下。唐玄宗闻知此事，惊叹道：“其是神人，奈之若何。”李邕所写此碑，当时名为叶有道先生神道碑，松阳百姓称之 “丁丁碑”、“追魂碑”。更为神奇的是，过了六百多年后，有一群福建商人撑船渡海遇到风浪，别的船都翻了，只有一只船没翻，原因就是这只船上带有一份“丁丁碑”的拓本。这样一来，又有人把它叫做“定风碑”了。

唐开元八年，也即公元720年，叶法善105岁凡尘之命圆满而化去。

唐玄宗得知叶法善仙逝，下诏褒悼，赐谥号为越州都督，还亲自为叶法善撰写了《步虚词》：清溪道士人不识，上天下天鹤一只。洞门深锁碧寒窗，滴露研朱点周易。

唐开元二十七年腊月，唐玄宗为叶法善御制《叶道元尊师碑记》。

叶法善骸骨终归葬于卯山。

卯山的确是仙山。如今山脚坡地的大片名茶，没有虫咬蚊叮，茶叶放再多，沏来的茶水也没有苦味。用山顶井水沏的茶，茶水呈现奇美的乳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