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少年被蛙笑

　　说毛泽东年少时也顽皮了得。一天午间，独自在池塘边玩水，把全身衣服弄得湿漉漉的，同学告了密，被老师揪了耳朵、挨了罚。受罚时，毛泽东见到池塘边的一棵树下面蹲着一只青蛙，灵感一闪，竟然成就生动传神的咏蛙诗：

　　独坐池塘如虎踞，

　　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

　　哪个虫儿敢作声？

　　横跨两个世纪，今日再读这首诗，仍能感受如虹气势，似黄河之水，一泻千里。

　　少年时的我也很玩皮，弄得老师很头疼，玩过蝌蚪、逗过青蛙，也浑身湿漉漉被老师捉住，挨过罚。那“水深火热”的岁月里，除了怕老师、恨老师外，压根不知道什么叫诗和远方。今思量，我的少年儿童是不是白活了？

　　我的小学，光听名字就知道是藏在深山里的，叫玉岩小学。学校前面牛栏后面田，左倚青山右枕溪，溪旁田边都是山，这些都是我嬉闹玩耍的好地方。

　　春夏时节，课堂内老师的讲课声，教室外青蛙的欢闹声，声声入耳，此起彼伏。一个早上，说是七点半去上学，在出了名的“留级生”夏龙捣鼓下，我刚到校门口就迅速转弯，跟着他到牛栏把书包藏好，一溜烟的跑到田里钓青蛙。找一枝细竹竿，系上一根线，线的另一头吊上黄豆大小的棉花，钓具大功告成。

　　据说，静止的东西，青蛙视而不见。要抖动竹竿，让棉花在青蛙眼前晃动，青蛙看到了误以为是飞虫，就会上钩。果然，棉花刚晃动了几下，大青蛙一跃而上咬住“虫虫”死不松口，可怜的青蛙成了我们的玩物。啵！身后有人拍了我的脑袋，惊回首，学生捕蛙，老师在后。我连忙放了青蛙，青蛙还不肯走呢!瞪着眼看我，咧着嘴，好像在笑我傻。

　　我们被带到学校操场，罚站了足足一节课，还要罚写作文，题目就是《爱护青蛙》。夏龙没好气地说：“罚我站操场我认了，要写作文我宁愿不读书！”第二天，夏龙真的没来，据说还带跑了五个同学。这下，老师和家长都急红了眼，到处找，校里校外不见影，村前村后无踪迹。直到第三天天黑，六个臊眉耷眼的“小幽灵”悄悄地溜进了村。第四天，头条新闻爆出：六个学生不好好读书，偏要去外村讨饭，妄图“污蔑社会主义制度”！

　　农村的小孩很会玩，我怎么也想不到夏龙会玩出这一招？真是天才！

　　我不是天才，很怕老师，在老师的带领下，一步一步，一不小心希望从脚下延伸到山外、到远方，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一路走来，有道是昔日龌龊不足夸，少年时最恨的是老师，最怕的也是老师，长大以后发现，为我付出最多的是父母，还有老师。

　　后来，我成了父亲。初为父亲时，是干工作的黄金时期，在基层干警察特别忙，傍晚到学校接儿子，校园内早已空荡荡，静悄悄，传达室外暗淡的灯光下，只有儿子在孤独地等待，等待爸爸来接......

　　有一次我在农村调解，差点把儿子忘了。我匆匆赶到校门口时，月光下的儿子眼里好像噙着泪水，亮晶晶的，我问：“儿子，你恨爸爸吗？”儿子嫣然一笑，说：“不恨，我爱警察爸爸，快回家，饿了。”

　　过了三四天，老师传喜讯：“本次绘画比赛你儿子的画得奖了，画面上戴墨镜的警察爸爸神气活现，警察儿子像小天使一样飞到爸爸的肩膀，爱的翅膀轻轻地拍着爸爸的肩章，情意融融、笑脸灿烂。”放下电话，我内心一阵温暖，我们警察为维护社会的安宁，为广大小孩的欢笑而辛勤工作，警察爸爸不优秀，警察儿子爱依然。

　　儿子六岁那年，在一个没有污染过的早晨，我带他去田野观赏青蛙。在半路上，他捡了两块红色塑料碎片，玩的很入神。我见了满脑疑问，刚想训斥，他先开了口：“爸爸，给您，这宝贝具有神奇力量，把宝贝合在手心里可以许三个愿望，美好的愿望就能实现”。孩子的天真触动了我的心，带着乳臭的“后浪”，早已在大洋深处形成，随时会超越曾被青蛙“取笑”的父亲的想象。我把“宝贝”合在掌心，许下了美好的愿望。

　　把童趣埋在心里，来年依然甜蜜。如今，美好愿望两个已实现，还有一个正在实现。

　　今年，我们在阻击新冠的“疫”战硝烟里，走过春风春雨，才听蛙声闹，转眼奔夏天。又是一年六一儿童节，儿子悄然长大，我已鬓染霜花。六一节那天，我还要推荐儿子读一读《咏蛙》。

作者：叶亦竹 来源：松阳新闻网 编辑：肖土根 孙志华 时间：2020年9月24日